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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了你极快的回信,我感到无比的欣慰。
上次,我在信里写了“死亡是一件好事”
这样容易招致误解的话,然而你并没有丝毫误解,准确地理解了我的感受,实在让我欢喜。
可见还是必须考虑到“时代”
这个因素的。
面对死亡时的平静心态,上一代人恐怕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吧。
“现在的青年,都是过着与死神毗邻而居的生活,并不只限于结核患者。
我们的生命已经奉献给了某个人物,不再属于我们自己了。
因此,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轻松地委身于这艘所谓天意的大船上,这是新世纪的新型的勇气。
船板下面就是地狱,早已是人们熟知的,但是,我们却不可思议的不当回事。”
你信中的这些话,反而给了我当头棒喝。
我曾胡乱批评过你最初的来信“迂腐”
,对此,我必须郑重地向你道歉。
我们绝非在慢待生命,而且,对于死亡,我们也没有徒劳地沉浸在感伤之中,或是恐惧害怕。
其证据就是,目送鸣泽伊都子女士那白布包裹的发出圣洁之光的棺材以来,不管是麻儿的事还是竹姑娘的事,我都已彻底忘却,以今天这秋高气爽般的心境躺在床上,听着走廊上补习生和助手的那番对话:
“在做吗?”
“做呢。”
“加把劲啊。”
“好嘞!”
我发觉这对话不像是平日那样的半开玩笑的腔调,听上去很严肃认真。
从这样老实而严肃地对话的补习生们身上,我反而感受到了非常健康的东西。
换个稍微做作的说法,那天一整天,整个道场都笼罩着神圣之感。
我终于相信了,死亡是绝对不会让人萎靡不振的。
旧时代的人们对于我们这些感想,只能理解为幼稚逞能,或因绝望而自暴自弃,实在是可悲。
对旧时代和新时代这两个时代的人的情感,都能够透彻理解的人不是少之又少吗。
我们认为生命轻如鸿毛,但是,这并不等于慢待生命的意思,而是要将生命作为轻如鸿毛的东西来呵护。
于是,那鸿毛将会飞快地飘向远方。
目前,当成年人一味对爱国思想、战争责任等老生常谈的话题大发议论的时候,我们已然抛开那些人,听从尊贵的大人物的指引,扬帆起航了。
我甚至觉得新日本的特征就在于此。
由鸣泽伊都子的死,引导出了惊世骇俗的“理论”
,但是我似乎并不擅长谈论这种“理论”
。
新男性还是默默地委身于新造之船,报告一下乐观得不可思议的船中生活,反而更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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