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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问问你们军事委员会的先生们,我们是不是认为在这场斗智的棋赛里,查理国王已经藏去我们一颗大棋:他向纳尔瓦走了巧妙的一着,把克斯霍尔姆保住了?还是认为我们应当仍然固执己见,率领近卫军到克斯霍尔姆去,把纳尔瓦让给施利本巴赫?”
科尔涅利·克赖斯摇了摇头。
“不!”他说。
“不!”布留斯坚决地说。
“不!”亚历山大·丹尼洛维奇说着,往膝盖上拍了一下。
“对我们来说,攻下克斯霍尔姆也并不怎么困难,”加夫里尔·伊万诺维奇·戈洛夫金柔声细气地说,“可是到那个时候,查理国王说不定又会从我们这里赢去一颗大棋,这一回是那颗王后了。”
“啊!”彼得说。
尽管没说一句话,可都明白让施利本巴赫的军团开进纳尔瓦,就意味着放弃占领主要的要塞———纳尔瓦和尤里耶夫,没有这两个要塞,通往彼得堡的进路就完全给打开了。哪怕只这么一小时也拖延不得了。
没隔一会,急使们便顺着施利谢尔堡大道,沿涅瓦河拍马疾驰,挟着诏书,要军队和划船小队开回彼得堡。
帕什卡·亚古任斯基中尉已经有三天三夜没下过马,便又动身驰回彼得·马特维耶维奇·阿普拉克辛的营地,带着敕令,要他不必疑虑,把一切烦心的事完全托付上天,跟士兵一起坚决对付瑞典舰队,死而后己。
把亚古任斯基打发走的时候,彼得抓住他的一只手,往身边拉了拉,在他脑门上亲一亲:“你给他带个口信:过一个星期,我会率领全军到达纳尔瓦城下。”
查理国王被一只公鸡的嘹亮的啼声惊醒了。在帐篷的昏暗中睁开眼睛,他听着那只公鸡在扯直嗓门一个劲儿啼叫。
这家禽,他们将它带在辎重车里,晚上把它关进笼子,放在国王的帐篷旁边。随后,一支角笛吹出一阵长的点名号。
国王这时回想起了烟雾迷蒙的峡谷,角笛的吹奏,狗吠和他那种嗜杀的焦躁心情。就在帐篷附近,一只狗在汪汪地狂嗥乱叫,从声音推断,那是一只没用的哈巴狗,也就是太太们带在马车里的那种东西。有人在嘘它,那小狗便凄厉地尖叫着。国王记下了:“要弄清楚这只狗是打哪儿来的。”
离这不远,在拴马桩那儿,牲口蹦跳起来了,有一匹马撒野地长嘶了一声。国王记下了:“真可惜,可是看样子那匹‘尼普顿’非阉割不可呢。”
齐整而沉重的脚步响着过去了。国王尖起耳朵,倾听那哨岗换班时的口令声。鸟儿打帐篷上空飞过,呼的一下把空气划破了。他记下了:“今天将是一个晴天。”
响声和人声越来越清晰。苏醒过来的营帐这种有精神、有气概的音乐,在他听来要比一切提琴和大钢琴的旋律悦耳得多。
国王盖着一件有牲口汗水味儿的大衣,在行军床上酣睡了一会,觉得很好。
哦,是的,那样将会一千倍的愉快,如果给公鸡啼醒的时候,敌人在田野的那一边扎营,篝火的烟透过湿淋淋的迷雾从那边飘过来。那时候,他会一骨碌跳下床,穿上骑兵长靴,跨上坐骑。于是,马儿迈着安详的马步,忍住眼睛的闪光,走到自己的部队前面,他们早已摆开作战的阵势,胡子拉碴,态度严肃地站在那儿了。
真是岂有此理!自从在克利斯索夫打了那致命的一仗以来,奥古斯特国王损失了所有的大炮和旗幡,就只是一个劲儿往后退,退了整整一年,在广漠无垠的波兰活象兔子一般绕来绕去地乱蹿。
查理国王把两个指头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唿哨。
帐篷的帆布门帘马上给撩开了,走进来宫中低级侍从贝尔根海尔姆男爵,还有国王的侍卫,拿进来国王一双擦干净的骑兵长靴和一套暗绿色的常礼服,这身衣服上有几处被子弹和弹片打穿的地方都已经补好了。
查理国王走出营帐,伸出一双手,那侍卫便把一个银盂里的水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里头倒下去。对于飞舞的炮弹,查理国王很容易就习惯了,可是对于冷水,当它打颈脖和耳朵后面流下来的时候,他却觉得很害怕。……把毛巾撂给侍卫,他就梳那剪得短短的头发,也不朝贝尔根海尔姆男爵替他拿着的小镜子里照一下。
他整了整直扣到颈脖那儿的衣服,望了望斜斜地通往溪边去的绿色田野上那一排排整齐的帐篷,这帐篷后面,拴马桩旁边,照例是一片纷忙腾闹;炮手们正在用烂布擦着大炮的铜筒。查理鄙夷不屑地记下了:“溅在炮车上的泥点和沾着硝烟的铜,这会增添多少壮丽啊!”
下面,在小河岸坡上,士兵们正在洗衬衣,把它们晾在矮矮的爆竹柳树枝上。河对岸,一些鹳鸟活象神学教授似的,在沼地上傲慢地踱来踱去。
再远处,巍然耸立着一个被烧毁的村子里那些光秃秃的烟囱,后面,在一座小丘上,古树梢头黄橙橙地高矗着一所教堂的两个剥落的尖塔。
这种不知看见过多少回的枯燥无味的景色,真叫查理国王厌烦得要死!在这个倒霉的波兰,已经转游了三年!三年,本来半个世界从维斯拉到乌拉尔都可以给他了!
“请陛下去用早餐吧,”贝尔根海尔姆男爵说道,用一只保养得很好的手向营帐那开着的门帘指了一指。
里面,在一只铺着雪白亚麻布的空火药桶上,放着一银碟切得很薄的面包,一汤盆煮熟的胡萝卜和一碗士兵们吃的小麦粥。国王走进去,坐下了,把餐巾铺开在膝盖上。
“营地上怎么会有讨厌的小狗?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
杰理问道,一面嚼着胡萝卜。
“陛下,昨天深夜,奥古斯特国王的爱姬科泽尔斯卡伯爵夫人来到了营里,她希望您能赐见呢。”
“皮佩尔伯爵是不是知道她来到的事?”
男爵回说是知道的。查理国王吃完这顿俭约的早餐,喝了一点水,随后把餐巾揉成一团,大踏步走出营帐。
科泽尔斯卡伯爵夫人睡在马车里一堆座垫和花边中间。
她是一个相当丰满,还很娇嫩的女子,皮肤白净极了,淡褐色鬈发蓬蓬松松地露出在被压皱的睡帽底下。
她的那只哈巴狗被国王的骑兵长靴一碰便汪汪地叫了起来,这叫声可把她惊醒了;她睁开一双很大的、绿宝石似的、斯拉夫人的眼睛。
有这种眼睛的如果是男人,查理国王总是很鄙视,如果是女人他总是很憎恨,一看见有张土灰色的瘦脸,带着一只瞧不起人的稚气的嘴和一个多肉的大鼻子,挪近玻璃车门,她便尖叫一声,用双手捂住脸。
《彼得大帝简介》第十三章 打开出海口(第6/8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