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对喜儿全家来说都是充满噩运的一年。
先是喜儿新纳的妾病逝,而后是城里毫无征兆地开始闹猪瘟,人们尽皆不吃猪肉,养猪场的猪大多病死。
喜儿家的经济一落千丈,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喜儿家和一般农村家庭还是有区别的,只是家中再没有佣人,什么事都要喜儿一家亲力亲为。
喜儿娘这才想起杀猪贩肉已不是长久买卖,于是收集了家中钱财,从官府手中购买了三十亩农田,期间因为价格的事情没有谈拢,官府标出三百两的价格,且不容讨价还价。
喜儿娘掏出全家的积蓄也只得了一百三十来两,卖了剩下的猪和店铺之后,也拢共凑到二百六十两,宅子和猪场是祖产,断然不敢变卖。
衙门里头的人奸诈得很,现如今做买卖的赔本得多,都想买一些田地来保本,手里的农田自然不愁销路。
捉急的是喜儿他娘,她和官府约定三天之内将三百两银子交付到县衙,那么就可以立马拿到田契和租户的租契,倘若三天之内凑不足这么多钱,那官府就要把这三十亩田转给他人。
喜儿他娘甚是焦急,中午弄饭时,看见灶角上正在往里送柴火的大孙女,大孙女叫盼儿,今年五岁,年龄小却十分懂事,家里的一些烧火晒衣服的轻活不用吩咐都会去做,心中稚嫩的她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个女儿身,总是遭到奶奶和几个佣人的白眼,假如自己能够多做一些活儿,奶奶会或许会因此对她好一些,从而把她当作真正的孙女看待。
但正是因为这个女儿身,至始至终没有改变喜儿娘对盼儿的看法。
喜儿娘扒拉了两下锅,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在午饭过后,招呼了喜儿出去典当一些瓷器,自己则独自牵着盼儿先去了集市上的衣料铺,给盼儿置办了一身漂亮的花衣裳。
盼儿开心极了,真以为是自己的勤劳打动了奶奶,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奶奶都没正眼瞧过她,更别说牵着她的手,亲自带她到街上买衣裳了。
穿了花花绿绿的新衣裳,盼儿的心情像五月的太阳,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和奶奶坐上雇来的马车,向一个陌生的城市走去,奶奶对盼儿说,咱们这是要去一个远房表姑家,离这里五十来里路,表姑住在城里的大牌楼里,有两层,比家里要大三四圈。
表姑人缘好,天天有人来家里串门,家里的闺女长得漂亮,笑起来跟一朵朵花一样。
喜儿娘把盼儿带到姑妈家的一间房间里,叮嘱她不要出门,她去办点事情。
出门后,喜儿娘接过五十两银子,头也不回就回家去了。
盼儿就这样被喜儿娘卖进了青楼,换来了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
喜儿娘用攒来的这些银子成功地从官府手里拿下了三十亩良田。
开春时,把田地丢给雇农,正式当起了地主。
本打算靠着一年两季的租子也能过得滋润。
不想这一年闹了大洪水,暴雨连下半个多月,城里一半的村子都被淹了,喜儿家的所在位置较高,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但是那三十亩的农田倒是颗粒无收,田垄全被冲垮,十几个雇农变成乞丐,其中两个还在流浪中被洪水淹死。
雇农们颗粒无收,喜儿家也分文无收,三十亩良田落在水底下,变成了湖。
没有收入,日子变得凄苦起来,店铺不得不只卖剩到一家,猪瘟刚好过去,生意好歹能做。
只是猪场只有零星四五头猪崽。
喜儿去猪场取猪肉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玉莲。
二人四目相对,心里的苦没办法诉说。
晚上喜儿在猪场过了一夜,玉莲问起女儿们的情况时,喜儿含糊着,不知怎么回答。
在玉莲的逼问下,方才知道大女儿早被卖去了青楼。
这让玉莲感觉身上被剜去了一块肉,玉莲哭着大骂着喜儿娘不是个东西,骂喜儿没胆量,在家里做不了主。
喜儿低着头不说话,走上前去抱玉莲,被玉莲狠狠地往胸口上捶了几拳,但拗不过喜儿的莽劲,加上两人长时间没有同房,半推半就地让喜儿褪去了衣服。
第二天,喜儿把猪杀了,整扇的猪肉用大板车拉着,玉莲在后头推着。
喜儿暗下了决定,不管喜儿娘同不同意,他都要独自作一回主,把玉莲接回家里去住,反正猪场现在没有什么价值,玉莲也是喜儿明媒正娶的妻子。
把玉莲带回家,也是为了弥补喜儿对失去大女儿的愧疚。
喜儿娘对玉莲的到来没有表现得太反感,因为家中确实缺人,玉莲一来重活累活又有人做了。
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闲暇时还要张罗生意。
玉莲这些苦是能吃的,最重要的是见到了三个女儿,二女儿和三女儿活蹦乱跳地在身边不停地叫着妈妈,这让玉莲感到无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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