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葵花向太阳-《朗润集是散文集吗》

朵朵葵花向太阳(第1页)

我们生活在有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天天在这里活动。

只要一出门,就会遇到成百上千的人。

在公共汽车上,在电车上,在大街上,在商店里,在公园里,在卖菜的市场里,你都会遇到提着篮子买菜的阿姨,都会遇到领着孙子孙女出来游玩的老奶奶,都会遇到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卖票姑娘,都会遇到忙忙碌碌的街道干部。

这些人,你随时见到,随地见到。

有的面孔你看过不止一次,你觉得十分熟悉了。

她们都是平平常常的人,面带笑容,心平气和。

她们似乎再也不会引起你的任何幻想:你看她们已经看得习惯到不能再习惯了。

但是,如果有人问:你真熟悉这些人了吗?你知道,她们想的是什么,爱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吗?你知道她们的憧憬和愿望是什么吗?

这样一问,恐怕就将了你的军,你恐怕就要交白卷。

我自己正是一个要交白卷的人。

对我来说,这确是一件新鲜事儿,自己过去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我天天遇到这些人,看惯了这些人。

我只觉得她们平平常常,和和气气,我对她们什么都没有想过。

但是我最近参加了一些对城市居民进行宣传的工作,我天天见到的正是这些人。

这一次不是在公共汽车上、电车上、大街上,不是在商店里、公园里、卖菜的市场里,而是在她们家里。

我不仅仅见到她们,而且向她们说明一些事情,同她们谈话。

天天在一起,她们也就不再把我当作外人。

她们对我谈她们想的是什么,爱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

她们对我谈她们的憧憬和愿望。

这使我大吃一惊,原来这一些平平常常和和气气的人们,心里面竟有这样多的事情,竟有这样复杂艰苦的经历,竟有这样多的爱和恨。

我蓦地发现:原来我认为十分熟悉的人,竟是十分陌生,我仿佛走到一个新天地里去了。

在小组会上,她们争先恐后地告诉我她们自己过去的经历和今天的感受。

有的人说:她七岁给地主当丫头,三年只挣了一件短褂子。

临走的时候,地主连这一件短褂子也不给她,把她扒得浑身精光,赶出了门。

有的人说:她丈夫参加了抗日游击队,给鬼子逮住,十冬腊月,脱得一丝不挂,用鞭子抽,浑身流血,他们就铺上麻,等干了的时候,再往下揭,连皮都揭掉一层。

有的人说:小时候穷,住的是地主的房子。

人家是下雨往屋里跑,他们是下雨往屋外跑,怕房子塌了砸死。

后来给地主家去当丫头,地主婆每天夜里来打她。

她每次上床的时候,心里就想: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看到太阳出来。

她亲眼看到,地主婆活活地打死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用席子一包就拖了出去,脸上的汗毛也不动一动。

有的人说:她从小被父母卖给地主家当丫头。

夜里地主和地主婆吸大烟,要她在旁边侍候。

她一打盹,地主婆就用大烟扦子扎她的嘴,扎她的手,把一只手扎成了残废。

有一天,她的父母来看她,地主不让见。

据说父母留下了两方小手巾,上面写着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她才知道自己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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