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星北家的大门总是开着的。
从门前过,随时可以看得见龚星北低着头,在天井里收拾他的花。
天井靠里有几层石条,石条上摆着约三四十盆花。
山茶、月季、含笑、素馨、剑兰。
龚星北是望五十的人了,头发还没有白的,梳得一丝不乱。
方脸,鼻梁比较高,说话的声气有点瓮。
他用花剪修枝,用小铁铲松土,用喷壶浇水。
他穿了一身纺绸裤褂,趿着鞋,神态消闲。
龚星北在本县算是中上等人家,有几片田产,日子原是过得很宽裕的。
龚星北年轻时花天酒地,把家产几乎挥霍殆尽。
他敢陪细如意子同桌打牌。
细如意子姓王,“细如意子”
是他的小名。
全城的人都称他为“细如意子”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大名。
他兼祧两房,到底有多少亩田,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是个荒唐透顶的膏粱子弟。
他的嫖赌都出了格了。
他曾经到上海当过一天皇帝。
上海有一家超级的妓院,只要你舍得花钱,可以当一天皇帝:三宫六院。
他打麻将都是“大二四”
。
没人愿意陪他打,他拉人入局,说“我跟你老小猴”
,就是不管输赢,六成算他的,三成算是对方的。
他有时竟能同时打两桌麻将。
他自己打一桌,另一桌请一个人替他打,输赢都是他的。
替他打的人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把要打的牌向他照了照,他点点头,就算数。
他打过几副“名牌”
。
有一次他一副条子的清一色在手,听嵌三索。
他自摸到一张三索,不胡,随手把一张幺鸡提出来毫不迟疑地打了出去。
在他后面看牌的人一愣。
转过一圈,上家打出一张幺鸡。
“胡!”
他算准了上家正在做一副筒子清一色,手里有一张幺鸡不敢打,看细如意子自己打出一张幺鸡,以为追他一张没问题,没想到他胡的就是自己打出去的牌。
清一色平胡。
清一色三番,平胡一番,四番牌,老麻将只是“平”
(平胡)、“对”
(对对胡)、“杠”
(杠上开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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