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两个戴维·鲍伊,把一个粘在另一个头顶上,再把第三个粘在前两个中上面那个的双臂顶端,再给他们裹上一件脏兮兮的沙滩袍,得到的结果和约翰·华生尽管不是一个样,但熟悉他的人会觉得相似得吓人。
他个子很高,动作笨拙。
他坐在帆布躺椅上,凝视着太平洋,如今心头已经不再有疯狂的臆测,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但深沉的沮丧,你很难分清帆布躺椅和他这个人的分界线,伸手去触碰比方说他的前臂时也会格外谨慎,唯恐整个东西会忽然啪地一下坍塌,顺便带走你的大拇指。
但他对你绽放的笑容却相当不寻常。
构成笑容的元素像是生活有可能施加的全部最最糟糕的摧残手段,但被他三下两下按照在他脸上出现时的特有顺序重新组合以后,你会忽然觉得,“哦,其实也没什么嘛。”
等他开口,你会觉得幸好他的笑容经常能给你这种感觉。
“哦,是啊,”
他说,“他们来见过我,就坐在这儿,就坐在你们现在坐的地方。”
他说的是金胡子、绿翅膀、穿爽健拖鞋的天使。
“他们吃辣味玉米片,说他们来的地方没这东西。
他们喝了好多可乐,觉得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很了不起。”
“真的?”
亚瑟说。
“真的吗?那么,呃……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亚瑟也在盯着太平洋看。
有几只小矶鹬顺着沙滩边缘飞奔,似乎遇上了问题:一方面需要在沙子里寻找被浪头冲上岸的食物,另一方面又不想弄湿脚。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它们用相当怪异的步态奔跑,活像是什么瑞士聪明人制造的工艺品。
芬切琪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沙子上画画。
“大部分时候是周末,”
正常小呆说,“骑踏板摩托来,那机器很了不起。”
他露出微笑。
“我明白了,”
亚瑟说。
“明白了。”
芬切琪清清嗓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扭头去看,发现芬切琪在沙地上画了一幅线条画,画的是两人在云里的样子。
亚瑟有一瞬间以为芬切琪是在撩拨他,随即意识到其实是叱责。
她想说的是:“我们有什么资格说他是疯子?”
他的住处当然很不寻常,芬切琪和亚瑟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这幢屋子,因此稍作描述应该会有所帮助。
屋子是这样的:
内外颠倒。
不骗你,真的内外颠倒,颠倒到他们必须在地毯上停车的地步。
通常称为“外墙”
的东西被涂成了室内装潢时独具品位的粉色,沿着所谓的“外墙”
摆了一溜书架,还有两张半圆形桌面的古怪三腿小桌,就其安放位置而言,很像是有谁用这面墙把一张桌子切成了两半,挂在墙上的画显然是为了安慰你我。
最最怪异的地方是屋顶。
自我折叠的屋顶深具埃舍尔的神韵,而且还是他在城里寻欢作乐好几晚之后的梦境——尽管笔者无意暗示他确实在城里寻欢作乐过,然而看着他的画作,特别是那幅楼梯叠楼梯的怪画,你却很难不这么想——理当挂在室内的吊灯现在不但在外面,而且还指向天空。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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