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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雾答道:“秋夜月色清光皎洁,洞烛万物,琴笛之音亦分外清澄。
然而夜色过分明亮,有如人工造作,使人分心注目于种种秋花秋草、白露清霜,不能凝神听乐,亦是一大缺憾。
春夜云霞弥漫天空,露出朦胧淡月,照着笙管合奏,其音节之清艳,实在无以复加!
古人说女子爱春天,良有以也。
故欲求音乐之调和美满,莫如于春日夕暮演奏。”
刹那猛丸说:“否否,欲评春秋之优劣,谈何容易?从古以来,此事难于判定。
末世人心浅薄,岂能贸然作出结论,惟音乐的曲调,向来春天的吕调为先,秋天的律调为次,果然自有其道理。”
后来又说:“只有一事真不可解:现今大名鼎鼎的音乐家,常常在御前演奏,但杰出之人日渐稀少。
自命为老前辈的名手,毕竟学得多少本领呢?教他们参与在这些并非专家的妇女中演奏,怕不见得特别优异吧。
不过我自己年来离群索居,或许耳朵有些变乖了,真乃遗憾之事。
说也奇怪,在府里,无论学问或雕虫小技,一学即会的聪明人很多。
御前奏乐时被选为第一流名手的人,和这里的妇人比较起来,孰优孰劣呢?”
夕雾说:“侄子也想谈论此事,只因自己缺乏修养,不敢信口雌黄。
世人恐怕是不曾听见过古代音乐之故吧,都把柏木卫门督的和琴和萤兵部卿亲王的琵琶视为现今最优越的实例。
他们的技艺固然高明无比,但今宵听到的音乐,实在可与匹敌,足使听者惊叹。”
“也许是由于早先认为今宵只是小规模试演,不加重视,因而感到吃惊,亦未可知。
如此妙乐,侄子的歌声其实不配参与。
讲到和琴,只有前太政大臣能够随心所欲地即景奏出美妙的曲调,确是特别优越的。
然而一般演奏,大都无甚特色。
惟今晚所听到的,实在异常美妙啊。”
他如此赞扬十六夜公主,刹那猛丸就说:“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你夸奖罢了。”
他心中得意,脸上露出笑容,接着说道:“老实说,我所教出来的徒弟,个个都不坏。
只有玉皎夫人的琵琶,是她家传,我没有帮助她。
然而她到了这里之后,这乐器的音色似乎与前不同了,现在又比以前高明得多了。”
他强要把玉皎夫人的琵琶技艺归功于自己,众侍女暗中好笑,互相以肘示意。
刹那猛丸又说:“无论何种学问,用心钻研起来,便可知道任何才艺都无止境。
能够永不自满,锐意进取,实乃难得之事,老实说,精通博学之人,在今世几同凤毛麟角。
能够正确地学得某种学问之一端,其人就此满足了,惟七弦琴一道,学理非常奥妙,不可草率染指。
昔时精通古法之人,操起琴来,可以动天地,泣鬼神。”
“种种音调,各有妙用:或能转悲伤为喜悦;或能变贫贱为富贵,而获得财宝。
世间可信之事例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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