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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给死人纹身了大半辈子。
他说这是纹阴身，渡鬼道。
邻居将没死透的小女儿送了过来，爷爷看错了眼，下错了针，脸色大变：
「死人针纹活人身，一个活口也不留……」
一大早村尾的于老六扛着女儿二妞冲进我家。
那丫头紧闭着眼，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活人气。
于老六将二妞搁在床板上，嘴里喊道：
「三爷你快来看看，我女儿好像死了！
」
爷爷皱起眉头，探了探二妞颈间的脉搏，叹了口气：
「没气了。
」
于老六道：「死丫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非吵着不嫁给她大姐夫，这不是明摆着要我赔钱吗！
」
「我一生气就兜头给了她几拳，结果她就没气了！
」
我瞥了眼二妞脖颈与后脑勺连接的地方肿了很高一块，像是被打断了筋。
爷爷竖起拇指和食指，简短道：
「八百块。
」
于老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上次我那大闺女送你这儿才二百！
」
爷爷没搭理他，又坐回了摇椅上，优哉游哉地阖上了双眼。
我解释道：
「六叔，之前大妞姐是自杀死的，属于自然死亡。
」
「二妞是被你打死的，怨气更大……」
后面的话我故意省去不说，但于老六心中有数。
他一咬牙，从裤腿内侧缝着的塑料包里拿出几张红彤彤的钞票扔在我脸上。
他愤愤道：
「哼，杀千刀的赔钱货，生前没给老子赚一分钱，死了还让老子倒贴钱！
」
「要不是怕她转为厉鬼，我真想让三爷你打破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
于老六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也没多看二妞一眼。
我把钱递给爷爷，他的唇角勾起了笑，缓缓走进了里屋。
没一会儿，他将布包裹着的银针在桌板上一字排开，拿出一个木碗调起了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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