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尼像一条又瞎又没耳朵的鱼游在吃了镇定剂的海里,这是一片没有时间没有记忆,仅存睡梦的海。
她无力地平躺在她的床上,努力地回想着发生过的事,夏季已经变幻为秋季。
到她能坚强一些,她就在清晨早起,在苹果树下非常像样地埋葬了那件婚礼服。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挖空了,就像那天她埋的是她自己的心脏;不过她还能动,还能说话。
“你得成为他们的小母亲。”
兰道太太说。
兰道太太给他们的外套缝了黑臂章,连维多利亚的外套也缝了。
兰道太太的外套本身就是黑的,她时刻准备着接受人类必死命运的打击。
她非常沮丧,甚至觉得受了虐待,竟然没有带遗骸回家来举行葬礼。
虽然据说没有遗骸。
但即使没有。
梅拉尼编了僵硬的、印第安妇女那样的发辫。
她编得那么紧,以至于伤害了自己,她使劲拉紧头发和头皮,直到觉得后脑勺好像落下了一条白色的裂口,可能会把脑袋劈开,脑浆会流出来。
这是一项苦修。
她嚼着像大钉子的辫梢,踢着厨房椅的椅子腿。
从敞开的门到门厅,到处漂浮着拍卖人助手们的窃窃私语。
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卖掉。
没有能余下来的钱。
爸爸从不存钱,因为他总以为他能挣到更多。
一天天过去了,孩子们像是在真空里存在着。
还有东西给他们吃,兰道太太也还在这儿。
兰道太太依然值得依赖。
梅拉尼现在总是待在她身边,帮她做些家务。
梅拉尼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的镜子已经打碎了,但刷牙的时候,或者经过衣帽架,有时她会不小心瞥到自己的脸,她憎恨这些瞥见。
可是兰道太太这位鸡妈妈,也忙着找她的新岗位,房子和家具都会不受他们控制地卖掉。
“一个小母亲。”
梅拉尼重复着。
她必须要给乔纳森和维多利亚一个妈妈。
虽然,看上去乔纳森和维多利亚并没有觉得缺乏母爱。
他们有自己私有的世界。
乔纳森坚持着做他的新船模。
维多利亚像小溪水那样不停地含糊地嘟囔着,追着阳光光束里的浮尘。
既没有提到想他们的父母,看上去也没认识到他们现有的这样的生活已经到头了——维多利亚还太小,乔纳森太全神贯注了。
当有意向的买主来看房子(这种事越来越频繁),他们就待在角落里,直到那些人离开。
“我得自己挑这副重担。”
梅拉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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