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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说的作者把笔盖上,推开
写作板。他累了。他的背疼。他自问到底怎么会写
这样一个故事。保加利亚人,巴特亚姆,写在诗里,
各处押韵。现在,他的孩子已经长大,
他已享受到有孙子的快乐,他已写了
好几本书,到处旅行,讲学,被人照相,为什么他
突然回到写诗?就像在他年轻时艰难的日子,
那时他习惯独自在夜晚跑到基布兹边上的读书室,
在豺狼的嚎叫声中一页接着一页地读书。
一个满脸粉刺,黄头发,尖脸,总是受人欺负的男孩,
他高调的谈话常常引来嘲笑和怜悯,在女孩子周围
溜达,希望吉娜或希娜会让他给她们读首
他刚写的诗。还天真地想象通过一句颂词或诗句就可以
得到女孩子。的确,他有时会在这些女孩子心里
引起感动,之后在晚上,这种感动会陪伴她们
去树林里相爱,不是和他,而是
和那些强壮的庄稼汉快活去,这些汉子收获了
由他含泪写下的诗句而播种的快乐。他年近六十,他的生命
大致可概括为:世上有爱,一定有。到最终,每个人都会被
撇单:那些长满体毛的庄稼汉,希娜,吉娜,贝婷,阿尔伯特,
以及这个发问的作者本人。以及那个在西藏
登山的人和那个在安静卧室里绣织的她。我们来到这个世界
又离开,看到许多,想要许多,直到最后闭上嘴离去。然后是
一片寂静。在耶路撒冷出生,生活在阿拉伯,看看他周围
想要这想要那。自孩童时起,他总是不耐烦地听桑娅婶婶,一个
饱经风霜的女人说:我们应该为我们拥有的一切
而快乐。我们应该时时数数上帝给我们的恩赐。如今,他发现
自己终于很接近这种思维方式。不管这里有什么,月亮
和风,一杯酒,一支笔,几句话,一把扇子,写字台上的灯,背景中
舒伯特的音乐以及写字台本身:一个九年前过世的木匠
努力工作为你制成这个书桌,让你记起
你并不是从一无所有开始。从洒下的星光到橄榄,或者肥皂,从
线到鞋带,从一条被单到秋天。留下几行对得起名声的诗句,
并不是件坏事。所有这些
都在逐渐熄灭。蜕变。凋谢。往事被逐渐
包裹在苍白里。娜蒂娅和里科、蒂塔、阿尔伯特、
斯达文斯·伊万杰莱茨,那个能唤醒亡灵而后自己死亡的希腊人。
西藏的群山将长存不朽,就像黑夜和大海一样。所有的河
汇流入海,大海无声无息,无声无息,无声无息。十点了。
狗在叫着。带着你的笔,回到巴特亚姆。
《海一样的花》故事背后藏着什么(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