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反映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
古人对世界有截然不同的两种认识。
一种是极力夸大未知的世界,汪洋恣肆地想象那些地方的神奇。
根据《山海经》中的《海外四经》《海内五经》和《大荒四经》画出的地图就是这样,它原来铸在九鼎之上,战国时期九鼎失踪了,后人只能从《山海经》的文字中想象这幅地图—
“长臂国在其东,捕鱼水中,两手各操一鱼。”
“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
“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
“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
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在昆仑虚北。”
“蓬莱山在海中。”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
“有黑齿之国。
帝俊生黑齿,姜姓,黍食,使四鸟。”
“大荒之中……有扶木,柱三百里……”
“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
……
也有一些真实的地名—匈奴、东胡、朝鲜、天毒(天竺,相当于今天的印度)……比较客观的人文地理资料集中于《五藏山经》,这里处处标明里程:“又东三百里”
有一座山,“又南水行五百里”
有一片流沙等等,但进入其他各经,这数据就不提了,看来编撰者不想限制他们对于世界的范围的想象。
这大致上是秦汉以前的人文地理知识、传说、神话和巫师的幻觉的一锅烩。
编撰者写着那些似乎连生命都可以永恒的国度,觉得做人很可怜吧。
《禹贡》是另一种世界观。
它老老实实地描述已知的世界—九州。
其中的地理和物产,没有《山海经》的奇幻,也不去想象更遥远的地方还有什么样的鸟兽树木、生活着什么样的人,它几乎就是一部国土资源考察报告。
所以历代帝王很重视它。
晋武帝把《禹贡》抛给裴秀,令他画出个模样来,裴秀就揣着这本书走遍全国,辛勤勘测,最后搞出一套《禹贡地域图》,用掉八十匹丝帛。
这是一幅全国地图。
《禹贡》不是没有考虑过世界的问题,但它分给未知世界的四十四个字充满傲慢:“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
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
后来清朝的《书经图说》把这意思画出来了—世界像一方丝罗帕展开着,中国像一坨城墙砖狠狠地压在它的中心,标着“帝都”
两个大字,四面八方那些“荒服”
“要服”
……的小字,头朝着它,好像在齐刷刷地稽首跪拜。
事实上,当康熙向西方传教士学习几何学、测量学、解剖学、医学、化学……以及铸造大炮的技术时,还觉得西方的科学都是从咱们的老祖宗那儿偷的,“古人历法流传西土,彼土之人习而加精焉。”
这是他对天文学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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