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恐惧-《旷代的忧伤素材积累》

自由与恐惧(第1页)

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

然而,因为思想的缘故,也可以失去全部的人的尊严。

一个触目的事实是:迄今大量的思想都是维护各个不同的“现在”

的。

其实无所谓传统,传统也是现在。

“现实的就是合理的”

,成了万难移易的信条。

这些思想,以专断掩饰荒谬,以虚伪显示智慧,以复制的文本和繁密的脚注构筑庞大的体系,俨然神圣的殿堂。

而进出其中的思想家式的人物,几乎全是权门的谋士、食客、嬖妇、忠实的仆从。

还有所谓纯粹的学者,躲进象牙之塔,却也遥对廊庙行注目礼。

惟有少数人的思想是不安分的、怀疑的、叛逆的。

这才是真正的思想!

因为它总是通过否定——一种与实际变革相对应的思维方式——肯定地指向未来。

未来,是人类的希望所在。

我们说“思想”

,就是指向未来自由开放的叛逆性思想。

叛逆之外无思想。

思想的可怕便在这里。

罗丹的《思想者》,那紧靠在一起的头颅与拳头,不是显得一样的沉重有力吗?因此,世代以来,思想者被当作异端而遭到迫害是当然的事情,尽管他们并不喜欢镣铐,黑牢,和火刑柱。

对待同类的暴虐行为,修辞家叫作“惨无人道”

,仿佛人世间真有这样一条鸟道似的;其实,在动物界,却从来未曾有过武器、刑具,以及那种种残酷而精巧的布置。

人类的统治,是无论如何要比动物更为严密的。

统治者为了维持现状,必须使人们的思想与行动标准化、一体化,如同操纵一盘水磨或一台机器。

然而,要做到“书同文,车同轨”

倒也不算太难,难的是对付肇祸的思想。

它们隐匿在每一副大脑中,有如未及打开的魔瓶,无从审察其中的底蕴。

倘使连脑袋一并割掉吧,可恼的是,却又如同枯树桩一般的不能复生了。

置身于枯树桩中间,难道可以配称“伟大的卫者”

吗?于是,除了堵塞可容思想侧身而过的一切巷道,如明令禁止言论、出版以及集会结社的自由之外,统治者还有一项心理学方面的发明,便是:制造恐怖!

恐怖与恐惧,据说是颇有点不同的。

恐惧有具体的对象,恐怖则是无形的。

正所谓“不测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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