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A大外语系通知书的时候,我正跟桃核在乡下爷爷家避暑。
那时夏风正盛,台风刚离去不久,毁了不少快收割的夏季稻,一大片歪歪斜斜倒在田间,佝偻的,枯黄的,横陈在往日欣欣向荣的田间,伴着落日,让人心上升腾起苍凉。
虽然台风每年都来,每年都会淹死不少秧苗,我爷爷还是流露出了只属于农民的沮丧和无奈,于是我只能安慰他,“爷爷,别伤心了,来年咱们会有好收成的。”
我爷爷把老脸埋在草帽下,拾掇着田间的干草,捆作成一堆,而后直起腰眺望着整片的绿野,叹气道,“小花啊,爷爷不伤心,咱们农民就是看天吃饭,这一年一年下来,也习惯喽。”
我爷爷抹把额间的汗,沧桑老脸在夕阳下映出丝铜色的红,眼角那沟壑像是岁月无情的刀痕。
我心念一动,跑进田里用脖子上的毛巾给他老人家擦汗,哄他道,“爷爷,咱不心疼,稻子没了,还好咱们猪圈里有得是母猪娘娘,天天给咱们生小猪,爷爷你还是万元户呢。”
虽然现在街上的万元户和蚂蚁一样多,一抓一大把,但我爷爷仍活在90年代的记忆中走不出,听到“万元户”
几个字眼,立马双眼铮亮喜笑颜开,干劲十足得背起干草吆喝我道,“走,小花,咱爷俩给猪娘娘换被窝去。”
“太棒了爷爷,娘娘睡得香了,肯定愿意多给咱们生小猪崽。”
我们一老一小到家时,已经日落夕阳。
桃核抢先跑出门向我道贺,扬着那大红的通知书叫道,“姐,你通知书到了。”
随后我爸妈、奶奶走出,人人均一脸笑意得看着我。
我一脸狂喜得接过通知书,看着通知书上赫然的我的名字,以及A大的落款,先是怔忪,后抱住桃核跳了很久,最后更是激动地一一亲过家里每一个人。
而我最想亲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我马上掏手机冲到院子里给叶知秋打电话。
身后我奶奶问,“这孩子急冲冲的干嘛去呢?”
我妈见怪不怪的声音凉凉响起,“还能干嘛,给您孙女婿打电话呢。”
我只听我妈含糊得咕哝道,“有了男人忘了娘。”
我吐了吐舌头。
叶知秋在电话里也有几分激动,往常平静的声音扬高了几度,爽朗的笑替代了往日那不可闻的浅笑,像是天尽头火红绚烂的云,尽数被我珍藏。
我追问他,“叶知秋,你开心吗?”
他说,“很开心。”
我不乐意,“到底有多开心?”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缓缓说道,“是今天最开心的事。”
我心满意足,甜蜜的笑挥之不去,但还是甜甜追问,“那你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开心的事呀?”
叶知秋在电话有了更长时间的沉默,在我开始狐疑时,他终于开口,“桃花,蕊蕊也进了A大,而且她……也是外语系,你们将来是同学了。”
笑容僵住,我握着手机不由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生活果然是一出狗血的琼瑶剧,我不得不在心中抒情得喊了声“Fuck”
。
我简单得“哦”
了一声,就沉默了。
我该说什么呢?难道说,叶知秋真是太好了,我高复那么久终于能和情敌在A大会师了,然后我俩上演一场二女争一男的老套戏码,争个头破血流山河共泣,争到你开始厌恶我,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意,一个陌生女人从角落突然冲出,你们双双携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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