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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悠着点儿,你吃的只是饼干,不是爱。
——《老友记》
我很喜欢一本叫《云朵面包》的绘本。
讲一个下雨天,猫咪兄弟发现树上挂着一朵小云,就带回了家。
猫妈妈用它烤出了金黄喷香的云朵面包,大家吃了,竟然飘浮起来、飞向窗外......
作者是个韩国人,叫白希娜。
我采访过她,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童书作家,但也是一位抑郁症患者。
她说,在这个冷酷的世界里,为了生存下去,必须有幻想的因素去支撑疲惫的心灵。
但是,她不喜欢那种完全脱离现实世界的幻想,而是于最日常处见魔法,比如云、雨、做饭、化妆、洗澡、公寓生活……在这些最日常的生活情境里,她创造了一个自己想要生活的世界,这就是她与抑郁症之间长期的战争。
《云朵面包》那本书最动人之处是猫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以及厨房中透出的橘黄色的亦真亦幻的灯光,温暖的令人有流泪的冲动。
她告诉我,那一页灯光就是她对童年的感受。
她曾经有过一个非常美好的童年。
四口之家,母亲温柔慈爱,对两姐妹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父亲则是一个充满了幻想的浪漫主义者,他教她们怎么用木头做娃娃小屋,做狗窝,做小长椅…….有一年的时间,他们一家人生活在农村。
农村里蚊子多,爸爸就给她们装了蚊帐,抓了很多萤火虫放在帐子里。
把灯关掉以后,满屋子都是萤火虫的光。
多年后,猫妈妈厨房里的灯光,就是她当年帐子里的萤火虫的光。
其实,每个人与食物之间,其实都有着非常私人而强烈的关系。
食物,正因为它如此日常,如此涉及到我们生存与生活的根本,因而也承载着与我们最为关系密切的记忆、情感、欢愉、伤痛。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食物是最温暖的疗愈。
因为食物永远以最直接,最本能的方式通往我们的心灵。
《三联生活周刊》每年年末都会出美食专刊。
我曾经在上面写过一篇文章,回忆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麻心汤圆。
即使离开家乡多年,每年冬至都要买上一包。
我老公和孩子都不喜欢吃,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并不好吃。
虽然年年觉得失望,年年又总是不甘心,就跟买彩票一样,仿佛再试一次,也许就能重新体验到童年时的滋味。
这不仅是记忆和距离美化了当年的味觉,更因为小时候的汤圆是外婆亲手包的,对麻心汤圆的记忆,几乎关联着所有我对于童年最初的记忆。
小时候,每次过年都有几天是在外婆家过夜的。
那时候我们是多么喜欢过年。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过年的全部意义似乎就在于制造一种哪怕是暂时的富足感——水缸里装满年糕,酒坛里盛满美酒,橱柜里有随时可以拿出来待客的菜肴,罐子里有源源不断的糖果、花生、瓜子……而外婆那一代人对孙辈的疼爱,永远是喂饱了再说。
三年前,我外婆过世,我知道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吃到那种麻心汤圆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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