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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又响了,没等戈登走到门口,接连响了三次。后来只听哐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接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戈登很快就回来了。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台阶,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比画着,示意自己没事,让普鲁坐下。
“该死的旅行包,”他说,“她朝我砸过来。”
“砸到了没有?”
“擦到一点。”
“旅行包怎么这么大动静,里面装的是石头吗?”
“可能是瓶瓶罐罐,她的除臭剂之类的。”
“哦。”
普鲁看着戈登给自己倒了杯饮料,便说:“我想喝点咖啡。”说完她起身去厨房烧水,戈登也跟了过去。
“我可能爱上那个人了。”他说。
“她是谁?”
“你不认识。她很年轻。”
“哦。”
“但我真的是想和你结婚,得过几年。”
“等你缓过来?”
“嗯。”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几年里会发生什么。”
普鲁跟别人讲起这件事时说:“我想,他是怕我笑出来。他不知道别人为什么笑,为什么朝他扔旅行包,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是个中规中矩的人,真的。正愉快地吃着晚餐呢,忽然就有人过来朝他扔旅行包,所以他想过几年缓过来再和我结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他这么说,可能是想让我安心。”
普鲁没跟别人说,第二天早上她从戈登的衣橱里拿了一颗袖扣。那些袖扣是琥珀做的,是戈登和妻子复合后去俄罗斯度假时买的。袖扣是金色的,半透明,看起来像方糖。普鲁拿在手里的那一颗很快就获得了她的体温。她把扣子丢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一颗袖扣说不上是偷,是个念想,就算开个私密的玩笑,有点恶作剧的意思。
戈登像平时一样早早就出了门,房子里只剩下普鲁一个人。管家九点钟才来,普鲁十点钟才上班,所以她有时间给自己弄点早餐,然后等管家来了一起喝杯咖啡。这个管家是她很多年前认识的朋友。可是当她把袖扣装进口袋后就再也没耽搁,直接走了。房子显得很凄凉,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实际上是普鲁帮戈登选了这块地,但设计规划不是她的主意,那时戈登的妻子已经回来了。
普鲁回到家,把袖扣放进一个旧铁烟盒里。很多年前,孩子们从一家旧货商店买了这个烟盒,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那时她还抽烟,孩子们担心她的身体,就把这个烟盒装满太妃糖、软心豆粒糖和橡皮糖送给她,还附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宁愿你变胖。”现在,烟盒里除了这颗袖扣还有另外几样东西:一只搪瓷小盘,一把纯银盐勺,一条水晶小鱼。都是些小东西,说不上昂贵,但也不是一文不值。这些东西并不是伤感的纪念品,她从不打开看,常常忘了里面都有什么;也不是战利品,没有什么仪式性的意义。她并非每次去戈登家或在那儿过夜时都拿点什么,也不是为了纪念什么难忘的时刻。她拿东西时头脑很清醒,也不是强迫症,就是时不时拿点什么,放进旧烟盒黑暗的空间里,然后再差不多把它忘掉。
《木星的卫星长什么样子》普鲁(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