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监一年视察学校一次,到访的时期会提前通知。
每年到了视察的那个早上,上学路上不得有人歌唱或者打闹。
孩子们穿上干净的围裙和漆黑的靴子,走在路上呈深思状。
有的手里攥着单词本或书本,想在一个小时内弥补以前浪费的时间。
虽然视察的日子提前给出,具体时间却不知道。
有几年他早上去福德洛,有几年他下午去福德洛。
早晨祷告一结束,孩子们就坐在桌前抄写课文。
几个孩子镇定地抄写,多数孩子紧张得握不住笔。
这时候女老师不会逼孩子们抄写,因为紧张只能让事情更糟糕。
钟的指针掠过十一点,听到学监乘坐的车子的车轮压过石子路,咕辘辘驶近,四十多颗心脏剧烈跳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户前两顶移动的高帽。
学监是位年长的神职人员。
他个子不高、大腹便便、灰色的眼睛细小如豆。
说他“严厉得出了名”
,都是在客气地描述他的专制和尖刻的作风。
他的声音是恼怒的咆哮,他批判起人来无情又尖酸。
好在多数孩子没有他说的那么愚笨。
他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一排排的学生,用鄙视的神情盯着班上的女老师。
学监助理是一位年轻的神职人员,相比之下,要温和得多。
他蓄着几乎遮住整张脸的胡须,黑眼睛和红嘴唇透过浓密的胡须。
低年级的孩子归他评估,与那些高年级的孩子相比,低年级的孩子要幸运得多了。
女老师不用在学监面前教一堂课,她的职责是摆好要用的书以及学生有足够的纸笔。
多数时间她在学监身边徘徊,轻声地回应学监刻薄的评价,或者双唇颤抖着给学生们一个鼓励的微笑。
学监到底是怎样的人很难说。
他也许是个伟大的学者、一个好牧师、一个在他的阶层里的益友善邻。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关心也不想了解普通公立学校的学生。
说白了,他不适合这项工作。
他一出声,把天资有限的孩子硕果仅存的一点才智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表现优秀的孩子见到他都被吓得颤抖不止,更别提能冷静下来解决问题了。
指针缓缓地指到下午。
有些班级学习阅读,有些开始学加法,有些给祖母写信件描述想象中的书架。
有些孩子堆砌了整篇的辞藻让学监高兴。
有一年,学监教孩子们朗读的时候读出标点符号。
“水鸟栖息在河岸分号在平静的水面上浮着水草逗号和睡莲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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